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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日长缨在手，何时缚住苍龙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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崔恕己现在很窝火，非常窝火。

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，偏偏不可以走自己想走的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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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自小喜爱武术，想要从文官家族中走出一条武将的路，镇守边关，在黄沙漫天之地，护一方平安。

可是家中长辈不允许，想让他老老实实走一条做官的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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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今是盛世，正是好日子初初开端，就像三月桃花苞，粉粉嫩嫩，有无尽的春意在里面。

盛世人心宽阔，本应没有什么容不下，看不过的。

可惜，就如世外桃源，只是人们理想的精神寄托罢了。

那天地开阔的盛世，恐怕，他这辈子都不会遇上了。

……

崔恕己向外走去，走出这深幽的大门时，他试图自我安慰，似乎早已成功挣脱了命运的束缚。

即使明明知道，这不过只是自我的安慰罢了。

……

西湖边上，光景依旧美好。只一人的黯然，根本无法带起这湖的任何一点波澜。

……

恰好春分，昼夜均分，春色袭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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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也袭人。

……

他把剑倚在树旁，靠着它坐了下来，听着这湖边，风声，鸟鸣声和悉悉索索的闲谈声混为一起，再缓缓散开。

……

他垂下眼帘，再缓缓偏头。

睁开双眼的那一刻，他看见一枝芙蓉涉水而来，姿态高扬。

……

舟行碧波上，人在画中游。

……

所谓伊人，在水一方。

……

他想起《诗经·蒹葭》中的句子，突然之间，崔恕己非常想回到那个充满古风而又奔放的年代。

他可以大声地对在水一方的意中人高歌以明心迹，放肆地琴瑟友之，钟鼓乐之。

可惜在这拘谨的年代，他只能站在湖水边，仰望他的女神降临，讷讷的，只是青涩少年。

……

她也许感觉到他的心，也许只是为了普降甘霖，她回头一笑，恰恰迎上他的眼。

两两一照眼，他不确定她是否看见他了，他只确定自己的心动，她婀娜的身影像摇曳的绿藻一样覆盖了他的眼帘。

……

她看见他了，所以她向他走去。

……

当时已是傍晚了，很多人开始向家里出发。

而崔恕己不想回去，他甚至不知自己归处在哪里。

现在她向他走来，他找到了自己的归处。

……

叶夕晨最近实际上也很烦闷，莫名其妙落到这样一个时代，实在是件很难让人冷静的事情。

看到这样一个少年倚剑而坐，眉眼间带有淡淡的，青涩的愁绪，正好捕获了她的眼光。

……

不知道为什么，迷迷糊糊的，崔恕己就把自己的家底抖了个干干净净。

叶夕晨看着他，鲜衣的少年目光灿烂，声音里似乎带着灼灼火星。

她没想到，在封建礼教的束缚下，也会有这样离经叛道的少年想法。

……

崔恕己看着她，少女的眼神寂寞幽深，好像看向地平线的另一边。

眼神中带着孩童般初识世界的迷茫和天真，和与她年轻的年龄不相符的冷静执着。

……

让他不禁觉得，他和她不是同一世界的人。

……

少女静静地回答道，声音轻柔地拂过他的耳傍：“如果这个时代就是这样，我宁愿上辈子死得干干净净，也不要投胎转世，来渡这劫。可既然我已经到了这个世界，这就是上天安排的，我们作为人无法改变，那便要努力活出自己想要的样子，活得尽量绚烂多彩，让那欺负人的老天爷知道，我们的生命即使消纵即逝，却也可以像是流星，即使陨落，也要热烈而精彩。”

……

崔恕己从来没有想过，一个看起来比他还小的少女，可以以这样成年人般的口吻，来教他如何去生活。

……

去叛逆。

……

这真是一个奇人啊。

……

“敢问姑娘芳名？”崔恕己顿了顿，总算问出了这句话。

少女看他一眼，微微迟疑。

崔恕己张口，刚想说，如果觉得冒犯，那就不必回答了。

“叫我夕晨吧。”她说道。

……

“夕晨，好名字。”崔恕己笑道。

叶夕晨转头看他一眼，眉眼弯弯。

……

突然，她又像猛然惊醒一般，清脆一笑，抬头看了看天色，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
“哎呀，要走了，不回家的话，母亲大人要责罚我了！”

崔恕己抬头，少女活泼的脸庞在晚霞下映出滟涟的光。

他有些发愣，来不及反应，少女就蹦跳着消失在了他的眼里。

……

后来他回想到这里，发现自己在那一刻绚烂的晚霞之下，就应该放弃这个早该破碎的梦。

可是那时他太倔强地不愿放开。

……

不懂得放手，亦看不开。

……

他要死死地抓住，直到手里的东西死去。

就算最后，一无所有。

……

因为太固执倔强，后来，他才会错过许多事物。

……

但是他当时只知道，遇上那个人时，似露珠在花叶上轻轻颤抖的喜悦卑微。

这样的轻佻，我们，无人幸免。

【本章完】